孝昌,我最美的记忆
文/彭勇



PART.0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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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十岁之前,我对“孝昌”二字并无多深的印象。在孝昌建县之前,这片土地有一个极好听的名字——“花园”。
早些年,我与来自花园周边的工友一同在哈尔滨打工。他们说话的口音令我倍感亲切,又时常忍俊不禁:“哎呀,妈呀,好大的轰啊,把头发吹的欢的欢的……”
那年我刚满二十,学着郭富城留了一头中分,兴致来时,总会哼上几句:“对你爱,爱,爱不完,我可以年年月月到永远……”
工友与我年纪相仿。一日在街头闲逛,他忽然神秘地凑近我说:“我家要发达了。”
“凭你?手艺不如我,个头没我高,我都不敢做这样的梦,你倒敢想?”我不禁哑然失笑。
“花园要建县了,最迟明年的事。我爸催我早点回去,把家里的宅基地盖上房。等真成了县城,说不定就寸土寸金了。”工友答得十分认真。
我虽有质疑,却未打击他的热情。在我眼中,花园不过是个弹丸小镇,建县?几乎不可能。我与它最深的交集,不过是火车经过那老旧火车站时那匆匆的一瞥。
工友回去了,之后再无音讯。但建县的消息却成真了。家中来信嘱咐,往后地址须写“孝昌县”,邮编改为432917。
我对孝昌(彼时称花园)的近代历史所知甚少,后来才陆续读到相关记载。原来孝昌县始建于南朝刘宋,至今已有一千五百余年。在建县之前,孝昌县所在之地便流传着诸多关于孝道的动人故事。董永卖身葬父,其孝心感天动地,早已家喻户晓;孟宗母亲生病想吃竹笋,寒冬无笋,孟宗入竹林痛哭,笋竟破土而出,这份孝心更是感天动地 。这些佳话,虽少有人知,却彰显着这片土地深厚的文化底蕴。近代以来,从这片土地上走出的杰出人物,亦是不计其数。“孝昌”这个名称,让我感受到这座县城深厚的文化底蕴。孝昌人素以孝道立身,骨子里藏的,是“重孝尚德”的傲气 。

PART.02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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即便孝昌建县数年,我与它仍交集寥寥。
每年我仍按时外出务工,却从未在花园站乘车。一来似嫌绕路,好似南辕北辙。二来车次稀少,一票难求。
唯有每次自北方归来,火车行经花园县城时,内心会莫名涌起感动。说不清缘由,或许只因它是属于我的县城。
洪花路,曾是孝昌最繁华的街道,犹如某些城市的中山路。而孝昌老城确有一条中山街,一端连接石油库,一端止于李家林,远不及外地中山路的气派。但在建县之前,这条中山街却是花园的繁华所在。
县城的核心标志,立于洪花路与北京路交汇的转盘中央——一只金鸡昂首展翅,似欲冲天而飞。
洪花路向东,有座引领市商圈的金鸡商城,一度是孝昌人的骄傲。那时的洪花路商铺林立,市井气息浓郁繁华,尽显生机勃勃。

PART.0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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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踏入孝昌县城,是为了办理边境证,因为当年的我准备去深圳打工,朋友说在南方没有边境证简直寸步难行。
此时孝昌已建县十余年,模样早已不似当年。新建的站前一路、二路、三路初具规模,虽未全线贯通,却已显露出开阔气象。尤其是站前三路,两侧现代化工厂如春笋破土,小城的工业化建设在此尤显突出。
办完了证件后,我并未立即坐上返程的汽车,而是在四处闲逛。小城最引人驻足的当属罗马街,它虽与意大利的罗马毫无关联,却堪称孝昌人心中的“罗马”。短短一条街,汇聚了众多服装品牌,当然也有琳琅满目的平价小店,满足各类人群的需求。各式小吃香气四溢,即便不购物,也难抵味蕾的诱惑。
罗马街之所以闻名,或许更因两所令孝昌人自豪的学校坐落于此:一是实验小学,孩童的启蒙之地;二是孝昌一中,无数学子跃向更广阔天地的起点。

PART.0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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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初路过此处,我只淡淡回望,以为此生不会再与它有更深的交集。不料儿子从小在武汉读书,高中却回到了孝昌。我从未想过,与这座县城最紧密的交集,竟是因为儿子在此求学。
那年秋天,儿子入读孝昌一中,我远在吉林通化打工。不料从未离开过父母的他,竟如脱缰的野马,恣意放纵起来。班主任打来的投诉电话,让我在外日夜难安,再无心思待下去。
未到寒冬,我便从外地匆匆回到了孝昌,成了一名陪读父亲。和儿子租住在离一中不远的泰和路上,每日除为儿子准备两餐饭,我几乎无所事事,倒像是一个悠闲的散人。
浑浑噩噩中,我走遍了全县城。后来实在太过无聊,便在附近找了份快递工作,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,很快便投入其中。
原以为送快递轻松简单,真正做起才尝尽其中滋味。第一天派送,二十几件包裹花了整整一上午,居然剩下了几件带回了快递点。昔日熟悉的街道,忽然变得陌生如迷宫。或许因多年未归,孝昌的变化太大。一处处新小区高楼迭起,却栋栋相似,让人难以分辨。
每年的“双十一”是最忙碌的时候,网购的人们热情高涨,仿佛网购不需花费金钱似的。孝昌小区众多,最令我头疼的是全州桃源——它大概是孝昌最大、最成熟的小区,住户数量我至今未能弄清楚,却的确在其中迷路多次。

PART.0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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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州桃源西侧,有一片宽阔湖水,名曰官塘湖。传说七仙女曾在此沐浴过,不过出处已不可考,无人能断言其真伪。
夜幕降临之时,我经常会沿着官塘湖遛上一圈。靠近全州桃源的一侧,有几处精致景观带,路旁最多的是夹竹桃。夹竹桃生命力顽强,净化能力亦强,却全身是毒——花叶皆含剧毒,若达一定剂量,足以致命。看来这世间万物也是利弊并存,不一而足。
官塘湖堤坝之下,是孝昌较为繁华的隆盛花园小区。毗邻隆盛花园,便是县城最大、最热闹的花园广场。华灯初上,广场人潮涌动,音乐响起之处,早有人翩翩起舞。
三年陪读时光,转瞬即逝。高考前夕,妻子从武汉回来专门照顾儿子饮食。那几天,我终于能够安心送快递,心无旁骛。记忆中,那几日也是儿子最懂事的时候。无论他考得如何,只要尽力便好。我们漫步在官塘湖堤上,六月的晚风依旧清凉,裹挟着不知名的花香扑鼻而来。
三年的快递生涯,其实并不顺遂。我并不惧酷暑炎热,却怕暴雨突至;不畏寒冬低温,却惧雨雪交加中失去了对温度的感知。更怕那些因快递延误而起的投诉与恶言,可能因此会造成平台的处罚。
离开孝昌后,再次归来已过去了数年。这座年轻的县城历经风雨,每天都在发生着蜕变。站前几条道路全线贯通,城区的道路如同方格子棋盘般,畅通无比。眼前的高楼更多了,马路更宽了,便是当年常见的黑面包车也消失无踪。再次漫步官塘湖畔,想起从前点滴,心中竟泛起丝丝暖意。
孝昌,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县城,却承载了我太多的记忆——我亲眼见证了小城多年来的成长,也见证了自己在这片土地上度过的那些难忘岁月 。


本期插图:孝昌融媒
来源:澴川读书会
